莫迪里阿尼的个人简介
莫迪里阿尼,意大利杰出的绘画大师、享誉世界的艺术天才。一八八四年,莫迪格利阿尼生于意大利南方塔什肯尼地区一个小镇。塔什肯尼阳光灿烂,在意大利美术史上,那里产生过著名的塔什肯尼画派,以色彩明亮著称。莫迪格利阿尼家境不错,父亲是个有罗马血统的犹太商人。十四岁那年,莫迪格利阿尼得了一场大病,险些丧命,由此埋下病根,也就此放弃学业。为了使他学会料理自己的生活,两年后,母亲让他学画,没想到他竟表现出艺术天份,其画有塔什肯尼画派的强烈色光。人物介绍
莫迪里阿尼生于意大利南方,1902年十八岁的莫迪格利阿尼入世界著名学府佛罗伦萨美术学院,次年转入威尼斯美术学院。受同龄学艺青年的感染,他开始吸毒,开始尝试波希米亚式的放荡生活。1906年,莫迪格利阿尼来到当时西方艺术的中心巴黎,先搞雕塑,受罗马尼亚雕塑家布朗库西(Constantin Brancusi, 1876―1957)的影响,他们是蒙巴纳斯的邻居和朋友。后来,因为喜欢印象派、后印象派、劳特雷克和毕加索,他转入绘画。由于酗酒和吸毒,加上卖不出画,莫迪格利阿尼生活无着,健康情形每况愈下。而且,他那过份不羁的波希米亚生活方式,也不招人喜欢,他的朋友们便凑钱送他回意大利。1912年,他回到意大利的故乡,重拾雕塑,却不得乡民喜爱,他忿而将作品抛入当地运河,发誓再不搞雕塑,并重返巴黎。很多年以后,莫迪格利阿尼名声大噪,人们便下河打捞这些雕塑,却一无所获。也许,这是他的家乡人为了吸引游客而编造的淘金故事。
在莫迪格利阿尼的生活中,他对两个女人用情最多,一是来自南非的英国女诗人碧萃丝·海丝汀丝(Beatrice Hastings),另一是他在巴黎学画时的法国同学杨妮·艾布登(Jeanne Hebuterne)。碧萃丝聪明而有主见,给了不会生活的莫迪格利阿尼很多帮助,但莫迪格利阿尼认为她太过智慧,而碧萃丝却认为他不争气,恨铁不成钢,二人最后吵架分手。1917年,杨妮进入莫迪格利阿尼的生活,二人育有一子,他为她画的肖像,成为他最受称道的作品。杨妮比莫迪格利阿尼小十一岁,虽然二人之间没有碧萃丝那种精神交流,但杨妮对他十分崇拜,他们的感情生活非常和谐。1920年,莫迪格利阿尼的画刚有了市场,经济状况开始好转,不料却因健康恶化、旧病复发而死,时年三十六岁。画家去逝的当天,即将第二次临产的杨妮痛不欲生,跳楼殉情。
莫迪格利阿尼是个自相矛盾的人,在他身上,既有意大利艺术传统的深刻烙印,又有巴黎画派的前卫精神;他既将埃及、黑非洲和东方古代雕刻视为自己的指路明星,又像波希米亚人一样在内心中苦苦流浪;他既执著地追求艺术,生活在贫困之中,又沉迷于女人、酒精和毒品,过早摧毁了自己的健康;他既有丰富的精神与感情生活,又处在绝望的孤独里。正是这些矛盾,造就了他这样一位艺术家。
内省的艺术
在莫迪格利阿尼的短短一生中,其绘画题材和样式非常集中,他只画人物。他现存的全部绘画里,只有两幅风景画,一是塔什肯尼风景,作于十四岁时,虽无个人特征,功力却直追印象派。另一是病逝前一年所作,其用色用笔和变形处理,与他的人物画如出一格。除了这两幅风景,除了布朗库西式和非洲式的雕塑外,莫迪格利阿尼的全部作品,都集中为两大类,肖像和裸体,他没有群像和叙事性作品。
就肖像画而言,他早期的作品比较传统,但很快就发展了自己的风格,即肖像的背景变得抽象。通常说来,正式的肖像画应该有背景,大多是室内环境,可以揭示人物的社会状况,而肖像习作却没有背景,只有色调。莫迪格利阿尼处在这二者之间,他的肖像画多非习作,却不画背景,最多也只是几何形的抽象化了的家俱。这样的背景处理,不提示人物的生存环境和社会状态,使人物本身得以突出。这是画家对人的关注,尤其是对人内心世界的关注。
按理说,最能展现内心世界的是人的双眼,但奇怪的是,莫迪格利阿尼的许多肖像画,包括不少精品,却没有画眼睛,画家像古希腊雕刻家那样,将双眼留为一个平面,涂以单一颜色。其实,用我们今天的批评术语来说,莫迪格利阿尼画的是凝视,一种内向的自我凝视。关于凝视的理论,来自二十世纪中期法国心理学家拉康(Jacques Lacan, 1901―1981)的镜子之说,认为幼儿通过镜子而开始了自我审视,这是人研究自身、研究自身与环境之关系的开端。到二十世纪末,后现代主义时期的文化研究理论,强调凝视中的交流,如注视、窥视、对视之类,认为视线的交流,揭示了人的社会环境和生存关系。莫迪格利阿尼曾经说,他笔下的人物,看的是自己的内心世界。我要说,他笔下的人物,像画家本人一样孤独,只进行自我交流。由于他们对外部世界一无所见,所以便没有眼珠,而所谓有目无珠,却正是只看自身的内心世界。这样理解,人物的抽象背景也就事出有因了,因为背景和环境并不比人物自身重要。于是,在另一些画中,即使画了双眼,人物的眼神也茫然空洞,似乎没有焦点,他们对外部世界视而不见。因此我还要说,莫迪格利阿尼的抽象只是表面形式,他的肖像画,其实是他对人的理解,是他自己内心世界的写照。
与肖像画相似,莫迪格利阿尼的裸体人物,也在抽象的外在形式中追求内在的精神世界。除一些作品的抽象背景和一些人物有目无珠而外,装饰性用色的单纯和空间造型的平面化,以及即兴的用笔用色,也是画家专注于人物本身的一种方法。但是,达到这一目的的主要方法,却是画家的构图设计。莫迪格利阿尼的女裸体,大多是斜躺的全身画。在构图时,画家有意用画布的边沿,将人物的腿部切掉,有的甚至将双手和头顶也切掉。欧洲文艺复兴以来传统的人体画,尤其是古典主义和学院派的人体画,都强调完整、整一的原则,人体的所有部分,只要在透视上看得见,都毫无遗漏地画出来。这是遵循古希腊哲学家亚力士多德提出的关于完美的审美理论。莫迪格利阿尼没有遵循这个原则,他切掉人物双腿,在视觉上让人体摆脱画框的限制,使其看上去像是漂浮在画布上,于是人体本身得到了凸显。也就是说,因为画框不再限制我们的视域,不再是画家和观众观察世界的窗口,被观察的对象也就不是远在窗户之外,而是近在我们眼前,有就近窥视的特点。
但是,也正由于强调人物本身,莫迪格利阿尼的裸体画便不像古典主义裸体画那样富有画外的寓意。结果,一九一七年他在巴黎举办一生中唯一一次个展时,其裸体作品便被认为是色情的,不仅无一售出,而且展览也被警察强行关闭。莫迪格利阿尼的一些裸体画,若从视觉上直观,确有情色的诱惑,但若用今天的文化理论来阐释,应该说他的裸体画更关心形式和心理因素。所谓形式,如前所述,是单纯色彩的平面性、人物造型的变形,和构图上对传统美学原则的突破。所谓心理,则是画面上激情与冷漠的交织和冲突。
莫迪格利阿尼对人物画,特别是对裸体画的激情,与他实际生活中的性爱经历有关,与他同碧萃丝和杨妮的情爱有关。这种爱和欲的激情,在烈酒和毒品的作用下,通过即兴运笔而成为画布上的纯粹色彩,人物也变形拉长,具有一种特别的魅力。一方面,莫迪格利阿尼笔下人物的魅惑神情与引诱之态,漂浮、凸显在画面上,暗示甚或流露出被压抑的激情。另一方面,由于画家的孤独,他的人物又是冷漠无情的。这些裸体女人,或闭目而眠,或沉思内省,她们陷入个人的内心世界,完全忽视了外部世界的存在。这冷漠,使她们失去了个性,她们只有共性,她们都是画家本人的性格折射。这冷漠,既反映了莫迪格利阿尼作为一个外国人,在巴黎孤独生活的情形,也反映了他作为一个孤独的艺术家,不参加任何艺术团体的心态。曾有一次,当时走红的未来主义画家们要发表一份宣言,组织者想请莫迪格利阿尼在宣言上签名,以示支持,不料他一口拒绝。孤独使莫迪格利阿尼古怪而矛盾,他的画也如谜一般让人困惑。
禅的阐释
但是,这谜一样的人物、谜一样的绘画,还不是他的艺术魅力之全部。当我换一个完全不同的视角来看待、来讨论莫迪格利阿尼时,我对他的理解便更进了一步,这个视角就是禅宗。尽管听起来好像荒唐,因为莫迪格利阿尼与禅宗毫无关系,可是,西方古典哲学与禅宗也毫无关系,但却并不妨碍海德格尔用禅宗的眼光和禅宗的方法去研究之,并由此而发展了他自己的哲学思想。对一个东方人来说,总不能只用西方眼光看西方艺术,总得有与众不同的东方眼光才是。
如前所述,莫迪格利阿尼的裸体画,没有画外的寓意,他只关注人体本身,于是就有了色情的嫌疑。这让我想起美术史和禅宗的两个公案。1863年,马奈在巴黎沙龙展出《草地上的午餐》,因为画中的裸体没有寓意,既非神话故事也非历史题材,而是现世生活的写照,结果被认为不知羞耻。拿破仑看到这幅画,破口大骂、挥鞭相向。奇怪的是,当拿破仑在同一沙龙看到卡巴纳尔(Alexandre Cabanel, 1823―1889)的裸体画《维纳斯的诞生》时,却立刻就抛出银子买了下来。卡巴纳尔的画,倾注了极大的热情和笔力于美貌女裸体,其脂粉气与布格柔(William Bouguereau, 1825―1905)的宫廷式裸体画如出一辄。但是,卡巴纳尔在天上画了几个飞翔的小天使,将裸体的背景画为大海长空,将人物的肌肤抹得像希腊雕塑那样光滑细嫩,再配上古希腊神话的题名,于是就有了古典主义的寓意,就不是不知羞耻了。在这个美术史的公案中,由于所谓古典的神话寓意,拿破仑盲目了,他对卡巴纳尔的色情诱惑视而不见。
莫迪格利阿尼的有目无珠,是一种着意的盲目。禅宗讲究有与无,讲究有中之无、无中生有。海德格尔的“存在”、“此在”与“彼在”,也涉及这个问题。一则禅宗公案说,一休禅师有次率徒淌水过河,见河边有一女子因水急而不敢涉足,便背起那女子,负她到了对岸。此事过后好几个月,一个小徒弟终于忍不住了,问一休,你口口声声让我们远离女色,可是你自己却背女人过河,这是为什么?一休回答说,我只不过背她过河,你却背了她好几个月。当然,这个故事有点刻薄,我不相信一休会这样挖苦自己的弟子,他不会那样小心眼。这个公案,讲的就是有与无。一休把一个人背过了河,并不在乎这人是男是女,他心里没有色,而小弟子却满心是色。莫迪格利阿尼的裸体画,关注的是外在的形式和内在的激情。观画者若像一休的弟子那样戴上有色眼镜看,那么,这些画当然是色情的。拿破仑是伟人,但也附庸风雅。他戴上寓意的眼镜看画,马奈就是无耻的色情,而卡巴纳尔就是高雅的古典。莫迪格利阿尼的“有”与“无”,全在于他的内心,他并不关心别人的看法。莫迪格利阿尼因健康不佳,需要女人帮助,长期生活在女人圈中。早年母亲对他的成长影响很大,后来到巴黎,又与众多烟花女过从甚密,并且还有碧萃丝和杨妮的呵护,所以对女人别有一种情愫。他的裸体画,表达的就是这种情愫,至于是否色情,只好见仁见智,反正他的画,照传统的学院派标准看,全无寓意可言。
一个著名的禅宗故事说,当年禅宗五祖要传衣钵,大家都以为会传大弟子神秀。神秀作偈,强调心如明镜,须要时时拂拭。那时惠能在厨房做饭,作了一首针锋相对的偈陀,拿出去对应师兄。惠能写到,心中本来就没有尘埃,哪里需要拂拭。五祖有慧眼,洞悉惠能偈中真谛,遂以衣钵相传,惠能成六祖,由此开南宗。不可否认,在莫迪格利阿尼的一些画中,确有情色成份,但画家真正在意的,是形式与激情。在莫迪格利阿尼短短的一生中,他只画肖像和人体,这些画,又只画人物不画背景,而人物又往往有目无珠,画家总是向内看。这就像打禅,画家专注于一种题材,心无纤尘,不厌其烦地反覆画,画得多了,自会悟道,得以尽享作画之乐。这种专一,有如禅宗所谓“定慧”,唯其如此,莫迪格利阿尼的绘画才可能炉火纯青,也才会如此动人心魄。
老子《道德经》十二章云:“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莫迪格利阿尼的形式与情色,让我们盲无所见,而他的专一,又让我们看到他对内省的执著。
五月在纽约看画展,适逢犹太博物馆的“莫迪格利阿尼不再神秘”开幕(±Modigliani: Beyond the Myth,2004年5月-9月),我有幸第三次看这位画家的作品。第一次看莫迪格利阿尼(Amedeo Modigliani, 1884-1920)回顾展,是十多年前在加拿大蒙特利尔艺术博物馆,画家的色彩中流露出的激情和执著,让我难以忘怀,自此对莫氏产生了好感。第二次看莫迪格利阿尼,是去年夏天在洛杉矶美术馆,那里有“莫迪格利阿尼与蒙巴纳斯艺术家作品”大展。蒙巴纳斯(Montparnasse)为巴黎地名,二十世纪初,从欧美各地前往巴黎从艺的年轻穷艺术家,不少都聚居在那里。后来我去巴黎,还专门到蒙巴纳斯寻找莫迪格利阿尼和巴黎画派的遗踪。
我对二十世纪初的欧洲早期现代主义和巴黎画派一向情有独钟,而莫迪格利阿尼又是其中我最喜欢的一位。我喜欢他用单纯和情绪化的色彩、用即兴的笔触,来画变形拉长了的肖像及人体,喜欢他以此表达对生活的一腔激情。通常,美术史学家们在讨论他的艺术时,都从历史发展的角度,将他同过去的画家作比较,认为他的画具有抽象形式和情色内容。
作品拍卖
2013年,佳士得拍卖行在伦敦举办的一场以印象派和现代艺术为主的专场拍卖会,共拍得1.36亿英镑(约合13.32亿元人民币),刷新了佳士得每年2月在伦敦举办的同类型拍卖会的销售纪录。这批作品中售价最高的是一幅由意大利艺术家阿梅代奥·莫迪里阿尼(Amedeo Modigliani)于1919年创作的《戴帽子的珍妮·海布特》肖像画,以远超过估价的2690万英镑(约2.64亿元人民币)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