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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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铿的个人简介

陆铿,号“大声”,云南保山人,生于一九一九年。曾任《中央日报》的副总编兼采访部主任,是资深的名记者、美国华文新闻界著名老报人,也是中国自有广播以来的第一个电台记者。“二战”时陆铿曾去欧洲进行过战地采访。他一生从事新闻,直至八十五岁仍然执笔书写他生平最后一本书《大记者三章》,以培养和教导新一代记者。二八年六月二十一日晚,旅居美国的陆铿因肺栓塞导致呼吸困难在旧金山病逝。

人物简介


陆铿(1919―2008),云南保山人,资深记者;原国民党中央政治学校新闻专修班毕业。据说做过国民党元老于右任的学生。毕业后任职“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号称是中国最早的广播记者。在一次转播宋美龄园游会节日中崭露头角,被于右任、邵力子推荐,随盟军总部在欧洲战场采访。
他提到的与之有过交往或见过面的知名人物有诸如麦克阿瑟、马歇尔、德国空军元帅戈林(时已被盟军关押)、罗马教皇、北洋政府外交总长及国务总理陆征祥等等,更不用说当时中国的最高领导人蒋介石了。
抗战后,陆铿一度出任国民党中央机关报《中央日报》副总编辑兼采访主任,社会地位不低。在此期间他在《中央日报》上“揭露”孔祥熙、宋子文贪污外汇美金,轰动一时。并在蒋介石面前痛阵利弊,还拒绝透露消息来源年。1948,南京政权有过一次“竞选副总统”的活动,陆铿做为竞选人之一于佑任的发言人,在讲台上与竞选对手李宗仁的发言人程思远PK,唇枪舌剑,风头劲健。
1949年4月,陆铿在广州创办的《天地新闻》中准确预测出解放军渡江地点,被“国府”当局以“通匪”之嫌关入监狱,所幸于右任、阎锡山出面斡旋,两个月后得以出狱。这两个月的监狱生活使得陆铿有了“坐过国民党的牢”的资历。
1949年4月时,解放军已饮马长江,锐不可当。南京国民政府“迁都”广州。风雨飘摇之中,阎锡山于6月10日在广州正式担任“行政院长”,处于“入阁拜相,主宰朝纲”的地位,已出狱的陆铿被内定为“内阁发言人”,地位不一般。
陆铿出狱后由香港转道日本,半年后的1949年12月,陆铿飞抵昆明,理由是来接自己的漂亮老婆。那时正逢云南地方实力派人物卢汉在昆明宣布起义(12月9日),拒绝起义的国民党第八、第二十六军奉蒋介石之命向昆明发动进攻,卢汉与中共昆明市委(时已半公开)组织当地人民力量奋起抗击,战斗激烈。在这种情况下,陆铿与阎锡山“内阁”的密笃关系当然使他此刻的昆明之行令新政权疑窦重重,被怀疑“代表阎锡山接管云南”,即遭逮捕,再入牢房。陆铿这次进的是“云南王”卢汉的牢房,卢汉已经起义,此牢房顺理成章归于共产党名下。 陆铿于1954年获释,担任云南省政协委员,可见这个“阎锡山内阁发言人”的牌子还是管用的。但1957反右开始后又沦为右派,戴顶历史反革命帽子再次入狱,关押至1975年。那年中共全部释放国民党在押人员,陆铿做为其中之一,再获自由。在共产党牢房中共计渡过了22年的光阴。
在当今社会主流文人墨客的笔头子下,凡是当年坐过共产党大牢的,都是“伟、光、正”之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品格高尚、人类良知,并且统统都是被冤枉了的。陆铿当然算在此列。但是切记,陆铿案到现在也无“平反”之说,不是想像中的“冤假错案”,他仍然还是“特赦人员”。
当时我党政策依据毛主席指示精神,明确特赦人员可以申请移居境外,并且来去自由,发给路费。十分大度。陆铿特于1975年申请移居台湾。但陆铿在港澳台地区并无亲属,不符合当时申请移居的条件。后来有关方面努力,并考虑陆本人在海外朋友多,影响大,如引导好了可能对大陆有利等因素,遂与其余五十余人一同上报。公安、国安部门还专门另报《关于陆铿去港具体安排的请示》,涉及其去港生活照顾等事宜。陆铿于1978年4月30日去了香港。陆铿去香港后曾应邀回内地访探,国安部长凌云请他吃饭,席间,他提出想见因间谍罪被软禁于北京双榆树的香港著名老报人罗孚,凌云居然一口答应,第二天两人即见面。可见当时大陆对陆铿很是客气。
1984年,中共港澳工委书记许家屯托人以祝寿之名送给陆铿10万港币贺礼,遭陆婉拒。陆铿与许家屯素有私交,对许的诸类善举铭记于心。
1990年他协助新华社香港分社社长许家屯赴美,被内地禁止入境,直至2007年3月才获准以探亲名义返回云南老家。
1984年,旅美作家江南(刘宜良)因写作《蒋经国传》被杀害,陆铿在采访江南的活动中与江南遗孀崔蓉芝相识、相爱。
陆铿患老人痴呆症,崔蓉芝一直在身边照顾。陆铿之前就因传出因为肺栓塞,昏迷10日,医院曾发出病危通知,他的弟弟和3个子女都赶到医院。
2008年6月28日病逝于旧金山,享年89岁。

青年才俊

陆铿早年即因新闻报道开罪于蒋氏,晚年则又因采访胡耀邦而引发轩然大波。
陆铿从业达60余年,亲历中国近代当代史上的众多政治事件,亦因此,其一生与国共两党政治牵涉甚深,先后系狱于国共两方。其命运跌宕波折,堪为报界传奇。陆铿曾自嘲说,“一辈子只做过两件事,做新闻和坐牢。”
陆铿1919年出生于云南保山县的一个世家大族,如同曹雪芹一般,他的少年时代家族已日薄西山。
1938年,陆铿即成为《仰光日报》之特约记者。随后在萧乾建议下赴重庆,就读于中央政治学校新闻班,1940年毕业后,进入中国国际广播电台,系中国第一个广播记者,一个甲子的记者生涯由是而始。
随后陆铿与同学创办《侨生报》,率先发布太平洋战争的消息,令外界刮目相看。1944年冬,25岁的陆铿随盟军统帅艾森豪威尔赴欧洲。在柏林,他以一枚在希特勒官邸捡获之十字勋章,贿赂盟军监狱之狱卒,见到系狱的纳粹元帅戈林。在欧洲,陆铿偶遇前北洋政府陆征祥并会晤良久,并在日本投降次日,受邀面见教皇。返国后,陆铿加入国民党,并入《中央日报》任采访主任。
当时的陆铿,身材修长,风流倜傥,文笔敏捷犀利,报界咸称青年才俊。老报人于右任替他起外号“大声”,报界前辈也对他多所奖掖。陆铿采访国共与美国的谈判,国府代表徐永昌拒绝采访,也不愿面谈。陆铿颇为不满,在《中央日报》发表新闻《徐永昌失踪》,引发蒋氏过问,最终徐氏才接受访谈,并在以后每天向陆通报。陆铿还在庐山偷看陈布雷的机密文件,并在报纸上刊出,使陈极为不悦。
陆铿其后任《中央日报》副总编辑,亦曾以代总编辑之身份,参观麦克阿瑟治下的日本;国共和谈时,他与马歇尔八上八下庐山;其后他替蒋氏放出风声,传话称胡适出面竞选总统;在竞选之时,他作为于右任的发言人,与李宗仁的发言人程思远同台辩论。不到而立之年的陆铿,已经有着令无数新闻同道为之艳羡的履历。
陆铿做记者,最重求真。他认为“讲真话”才是记者之价值所在。

两度入狱

1949年4月,适逢国共最后在华东决战之时,陆铿在广州创办《天地新闻》,因在报道中准确预测出共产党部队的渡江地点,国民党有人称陆铿通敌而必欲除之。陆铿情知不妙,还写社论称“自由精神不死”,旋即被捕下狱。幸赖国府大老于右任、阎锡山出面斡旋,两个月后才得脱囹圄,在于右任的劝说下赴香港暂避。
当时陆铿与南京中央大学的校花杨惜珍结婚不久,杨还在昆明家中。陆铿自香港飞昆明,欲接走家人,在昆明即被逮捕,罪名是要代表阎锡山接收云南。据其回忆录,审查人员曾问其为何回国,陆铿却称妻子温柔漂亮,难以割舍。该人不信,说,“你太太就是天仙,也不值得冒生命危险呀!肯定有重大政治任务。”于是再度入狱。
陆铿生性达观,在狱中之时,别人满面愁苦,他却毫不为意。因其罪名重大,心知必死无疑,就暗自琢磨,自己要是被毙了,新闻标题该怎么写才好。他在回忆录中写道,“杀我的时候,看热闹的人一定很多。我考虑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一个题目:《万人争看杀陆铿》。自己得意极了,暗暗得意了两天。”
陆铿1954年获释,并担任云南省政协委员。眼见一切即将如常,子女绕膝、共享天伦之时,反右开始了。这次他没那么好的运气,以战犯身份一直坐牢到1975年国家大赦。其妻杨惜珍茹苦含辛,抚养五个子女。陆铿晚年在给杨的信中说,“我欠你的债,不要说这辈子,下辈子也还不完了。”
根据当时政策,陆铿提出要去台湾,但是他亲属都在大陆,上面不批。由于他是香港《新闻天地》的创办人之一,该刊社长卜少夫邀请他赴港,《大公报》的费彝民也提出建议,陆铿在新闻界人脉极广,出去贡献则更大云云。此事拖延数年,1978年3月20日,有关部门专门为陆铿赴港向最高层请示,文件中提出,“陆到港后,在其找到生活来源前,由中国旅行社按中等标准安排生活”,“如陆要去美国探亲,可发给为期一年的普通护照”。
这一请示被批准。在赴港之前,依例在各地考察。在京期间,陆铿在民族宫剧场偶遇程思远,颇多感慨。有人问他来京感觉如何,他笑答:“共产党的犯人不好当,共产党的客人好当。”陆铿说,“我去了大庆、大寨,心里树立起了两面红旗,就像李玉和说的:临行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雄赳赳。”
陆铿到香港后,在中文大学和树仁学院新闻系任教。1981年与胡菊人合办《百姓》半月刊直至1994年,并每周为香港《信报》撰写专栏。1982年,陆铿公开发表文章说蒋经国身体不好,不适合连任,引发蒋经国不满,台湾情治机关将其列为“中华民国政府不欢迎的人”,直至1990年才解禁。

情感生活

陆铿更为坊间津津乐道的是,他一生中也以“讲真话”面对自己。在面临自己的情感问题时,他敢爱敢恨,也勇于面对自己的绝情。陆铿的发妻杨惜珍,早年在昆明即是著名医生,中央大学医学院毕业,姿仪俱美,温柔贤淑。陆铿入狱的22年中,杨艰难抚养孩子们长大。离开大陆后,二人形如孟梁,和睦多年。
陆铿虽已年老,但风流不改。学者唐德刚说陆铿晚年曾“离家出走”,即是指1988年陆铿与江南(刘宜良)的遗孀崔蓉芝,在江南的安葬地黄山“再订终身”。江南因为出版《蒋经国传》被台湾情治机关委托“竹联帮”暗杀。江南案后,陆铿直称这是政治谋杀,他也一直关心此事。
在纽约举行的一场关于江南案的记者会上,陆铿对崔蓉芝一见倾心。有友人警告他说,你若背叛了杨惜珍,全世界的人都会向你扔石头!然而陆铿却不为所动。1990年《联合报》登出陆崔绯闻,海外华人均感震惊。当年,陆崔二人便在旧金山同居。而五个子女均感愤怒,拒绝与其父来往。 2005年,蒋介石的座机长衣复恩去世,因陆铿早年随蒋之专机采访,与衣交情匪浅,在台北的时候也是住在衣复恩给他的房子里。故而从旧金山赴台北吊丧,谁料在衣家的电梯里撞到头部,遽尔进院治疗,丧礼也未参加。从此就渐渐失智,去世前两年,已不能辨物。
陆铿留给后人的不仅仅是几部著作,也不仅仅是一段文笔与情缘的传奇。他是一位当之无愧的报人,陆铿辞世,“报人”一词,几成绝响。

安葬仪式

“永远的记者”
2008年6月21日晚,旅居美国的陆铿因肺栓塞导致呼吸困难在旧金山病逝。按照陆铿回乡安葬的遗愿,今日上午其家人为这位“永远的记者”举行安葬仪式。
安葬仪式现场,除了陆铿家人外,还有陆铿生前故旧和自发前来的悼念者等逾百人。上午十一时,陆铿骨灰安葬仪式正式开始,追思礼拜、安放骨灰、亲友讲话……十一时三十分左右,陆铿长女陆南达和亲属缓缓揭开陆铿铜像的幕布,“中国一记者陆铿葬于此”的墓志铭镌刻在墓碑基座上,在墓碑前竖立的陆铿头像让这位“大记者、老顽童”的形象永远留在他热爱的家乡。 “陆铿兄与我相识相交六十余载,他为人热情正直,慷慨真挚,音容笑貌永远在我心中。”陆铿生前好友,云南省文化厅原厅长白祖诗说。
陆铿的夫人崔蓉芝女士这时已哽咽得说不出话,她在中新社记者的采访本上写下这样的话:“很高兴,你能真正的回家了,在这块养你育你的土地上,你一定能喜悦、安详的陪伴着所有乡亲和朋友。你永远活在我的心中,永远活在所有朋友的心中。”
骨灰安葬仪式
美华文新闻界著名报人陆铿的骨灰安葬仪式在昆明举行,其家人为其铜像揭幕。
陆铿,号“大声”,云南保山人,生于1919年。曾任《中央日报》的副总编兼采访部主任,是资深的名记者、美国华文新闻界著名老报人,也是中国自有广播以来的第一个电台记者。
2008年6月21日晚,旅居美国的陆铿在旧金山病逝。二十一日上午,多云,微风,坐落于云南昆明西郊金宝山的名人园格外清幽。

人物著作

《陆铿看两岸》、《陆铿回忆与忏悔录》、《李登辉的最后抉择:陆铿忠言》、《别闹了,登辉先生─12位关键人物谈李登辉》、《大记者三章:记者的精神与作为》、《麦帅治下的日韩》、《胡耀邦访问记》、《风云变幻的邓小平时代》、《人间佛教的星云》。

采访胡耀邦

1985年5月11日的《人民日报》以“胡耀邦会见陆铿”为标题登出短讯: “新华社北京5月10日电: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今天下午在中南海会见了香港《百姓》半月刊社长、美国《华语快报》发行人陆铿及其亲属。胡耀邦就陆铿提出的广泛问题同他进行了坦率的交谈。谈话进行了近两个小时。陆铿是应中国新闻社邀请于5月2日到达北京的。”
一年半后,1987年1月,胡耀邦辞去中共总书记职务,在任六年十一个月。当年的中共中央8号文件中这样指出:“胡耀邦同志……不与政治局其他同志商量,就接受包藏祸心的陆铿的访问,泄漏了国家的机密,并听任陆铿肆意攻击我党政治局委员、书记处书记。”
胡耀邦与陆铿的这次谈话是促使他最终辞职的重要事件,是压倒骆驼的最后几根稻草之一。党内持异见的高级干部杜润生曾撰文称:“耀邦离开总书记职位,和他与(香港报人)陆铿谈话有关”;赵紫阳在《改革历程》一书中也认为,这次谈话对胡耀邦离职“起的作用比较大”。2006年清明节前夕,胡耀邦的女儿胡恒接受新加坡《星岛日报》记者采访时仍心有余悸地说:“陆铿的教训太深刻了。”

采访实录

采访胡耀邦时间定为1985年5月10日。在此之间,陆铿等人礼节性拜访了当年在重庆时就认识的德高望重的邓颖超。
对胡耀邦的采访一开始就受到了胡的优待。按照惯例,海外记者在中南海采访一律不得使用录音机。陆铿一开始就提这个要求,被接待方中国新闻社拒绝。但胡耀邦却破例允许,开创了先例。原拟定的采访主题是“台湾问题”,但胡主动表示:按照你们的要求来谈,按照你们的意思讲,想问什么就问什么。为何时任总书记的胡耀邦对这位当年共产党的阶下之囚如此厚爱?令人颇为迷惑。
访谈一开始,胡耀邦就说:“请坐!你在国内时,吃了不少苦头吧。”开宗明义第一句就是关心当年他遭受的“牢狱之灾”。陆铿表示“大时代嘛,个人算得了什么”,胡重申:“过去在国内,你是吃了不少苦的。”陆铿仍表示不以为意,胡则说:“但是作为我们来讲呢,还是使你受委屈了……”(陆铿《胡耀邦访问记》)胡的这个态度使陆十分满意,也深感意外。
胡、陆对话长达两个半小时。当陆铿感到占用总书记时间过长颇感抱憾时,就主动请辞。但是,他一辞再辞,胡耀邦却一留再留,陆铿实在不忍再谈下去,乃有第三次请辞。陆说:“那就到这里,我告辞,感谢你。”胡:“哎,怎么说感谢呢!历史上我们该你一笔账嘛!”(仍指陆在大陆被关押)
陆铿提到当时的谈话气氛:“两人似有谈不完的话题,彼此都不愿失去这一良好机遇。”实际上,陆铿第一眼就看出胡耀邦“口无遮拦,全无机心。”胡耀邦碰上陆铿这么一个职场老江湖,稍加诱导便滔滔不绝,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其中最敏感的是涉及当时党内意识形态主管胡乔木、书记处书记邓力群、中央党校校长王震(兼)、军队及军委主席邓小平,以及对台湾动武等问题。
关于胡乔木,陆铿接连发问:“他(指胡乔木)发表过一篇关于人道主义的论文,国内没有一张报纸,也没有一篇文章,敢于对他那篇东西说个不字……过去,周扬被称 为u2018文艺沙皇u2019,看起来现在这顶u2018沙皇u2019的帽子已转移到胡乔木头上去了。”“你(胡耀邦)千万不要迷信他,他(胡乔木)的教条框框比你多得多啦!”“他(胡乔木)是有些脱离了群众。另外还有一点,他(胡乔木)在文化大革命的表现也不很好,特别是批邓运动中表现得很不好啊!”“你(胡耀邦)并没有批邓嘛!这跟他(胡乔木)就有本质上的区别。”
胡耀邦的回答为:“这也同实际有很大的出入。”“如果说他(胡乔木)还有缺点的话,那就是他长期在毛主席身边工作,下去的时间不够……”“哈哈……你们(陆铿)的了解很细致的嘛。哈哈……说了些言不由衷的话。”
关于邓力群,陆铿问:“象邓力群这样保守的人,你们已经打算要换他了?”
胡答:“……我们整个思想工作,有一个缺陷,也不是他(邓力群)个人的问题……要把我们的思想工作,渗透到经济工作里去。那么我们不少同志,包括力群同志在内,都有这个缺陷……”
王震兼任中央党校校长时即撤换了前任校长胡耀邦信任的阮铭等三位笔杆子,外间盛传此事造成二人纠结。关于王震的对话原文如下:
陆:王震先生三月间到美国走了一趟,他是你的浏阳老乡是吧?
胡:是的,不过他是北乡的,我是南乡的。
陆:啊,那是南北呼应。
胡:也可能是南辕北辙。哈哈……
如此放言无忌,令笔者目瞪口呆。
关于军队方面,陆铿问大陆十大军区司令换了九个,为什么沈阳军区司令李德生换不了?胡答,不存在换不动问题,“我们现在军队的干部,要拥兵自重啊是绝不可能的。”陆又问:邓一旦见马克思,可能有些军头要坐大,总书记不一定指挥灵便。胡答,这话不可靠。有两条:一是小平智慧经验毕竟比我们多一些,二是恢复了党内正常的民主集中制。坚持正常的党内民主生活,“我们的国家今后几十年都不会动乱”。
对于最为敏感的邓小平军委主席职的问题,有下列对话(摘录):
陆:外面有一种想法,现在让邓大人做军委主席,很明显的,是因为他的权威比较高,就如你所说:他的智慧是高的,他的经验也是比较丰富的,大家对他都是心悦诚服的。那为什么不乘他健康的时候,就干脆把军委的工作让你(胡耀邦)接过来,由你(胡耀邦)做军委主席,不是更好吗?……
胡:我不会有这个误会的。
陆:对对,我是从整个局面考虑。对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是不敢领教的。但作为一个中国人,希望大陆和台湾都不要发生动乱。……你们看胡耀邦做了军委主席了,邓大人又健在,他(邓小平)也仍在上面做出正确的决策,即使万一发生了他(邓小平)提前去见马克思,政局仍然是非常稳定的。为什么一定要到他(邓小平)去见马克思的那一天,你(胡耀邦)阁下才来做呢?
胡:我们倒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我们想的是小平同志的健康。
陆:是的,我知道。……
胡:我们两个人(指他和赵紫阳)事情比较多,也的确比较忙。而老实说,现在军队的事情并不很多,又不打仗,边境上有点事,也不十分严重,不管是南是北,都比较平静。但照顾到军内历来的论资排辈习惯,就让他(邓小平)兼任了……
陆铿还“冒昧地”向总书记提出想与被罢官的王若水见一面,请总书记予以关照。胡耀邦马上回答:可以嘛,怎么不可以呢?他还是我们的同志嘛!陆铿说:他的确是你们的宝啊!胡耀邦就向他解释,对所谓“反党反社会主义分子”这种提法,今后再也不用了!
关于台湾问题,胡耀邦说,“国际上谁都知道我们没有力量。”“连封锁力量现在也还不够。”“再过七八年上十年,我们经济上强大了,国防现代化也就有办法了……那对你就是要带一点强制性了”(这段话后来引起美、台的强烈反应)。
采访结束时,据陆铿的描写,他与胡耀邦有惺惺相惜之感。
陆回港后即写此次采访文章,胡耀邦知道后曾叫人带话给陆铿,“我不干涉你发表文章,但不是我说的每句话你都要发表。”但是,接不接受陆铿采访由胡耀邦说了算,如何发表却由不得总书记了。总书记大概做梦也没想到的――陆铿把所有采访的话都写出来了。
陆铿将此次采访整理为《胡耀邦访问记》,洋洋两万多字。全文计划发表在下个月――6月1日发行的《百姓》杂志上。在发行前的5月29日,时任许家屯社长助理并负责与陆铿联络的耿燕(耿飙女儿)向陆铿问及能否“先睹为快”,陆说可以,于是拿到了清样。耿燕拿到清样后立即报告许家屯,许认为关系重大,由于那时还没有传真机,许即派专人乘飞机将清样送交北京,并电请中央办公厅帮助,让来人立即见到胡耀邦,听取胡阅读访问记后的意见。胡耀邦第二天便阅读了清样,在文字上做了七处修改,专人携稿第三天便回到了香港。
香港新华分社(港澳工委的对外称呼)正副秘书长即面见陆铿,要求文章按总书记的意见改动后发表。但陆铿表示杂志已经付印,拒绝改动――这一点大概也是总书记做梦也没想到的;不过陆还是当场给胡耀邦写了一个简函说明情况,算是给总书记一个面子。
这篇号称“原计原味,原话原貌”的访谈录终于按期和盘托出。

人物评价

陆铿1919年出生,云南保山人,我们是同乡,他长我8岁,我们还有点瓜葛的亲戚关系,但却一直无缘谋面。读高中时就知道保山出了个大记者陆铿,对他十分仰慕,甚至因此萌发了我也要当个记者的念头。解放前夕,得知他创办了《新闻天地》,上面常有他的文章,几乎每一期都要找来阅读。
1985年,陆铿访问当时党的总书记胡耀邦,在香港《百姓》杂志上发表了《胡耀邦访问记》,这篇文章我是十年后才在朋友间传阅的复印材料中读到。
陆铿虽然担任过国民党《中央日报》的副总编辑,但是作为一名记者,对他最重求真、敢讲真话的勇气和精神,我是十分佩服的。抗战胜利后,陆铿在中央日报上揭发孔祥熙、宋子文贪污舞弊,蒋介石大怒,召见陆铿,逼他交代新闻来源,陆铿认为不泄露消息来源是新闻记者的职业道德,拒绝向蒋介石交待消息来源,陆铿因此辞去中央日报副总编辑职务。1949年4月,陆铿在报道中准确预测出共产党部队的渡江地点,并为《新闻天地》撰写了《自由精神不死》的社论,被国民党以通敌(共产党)罪逮捕下狱。后来陆铿又坐过两次牢,一次是1949年12月21日乘一架美国飞机从香港飞回起义不久的昆明,想接在昆的妻子儿女到香港,被认为是有政治任务而被捕入狱。1954年释放后即被选为云南省政协委员。
1957年反右运动中,被划为“亲美反苏极右分子”,送劳动改造,1975年被释放,恢复公民权,此后到香港定居,创办《百姓》杂志,并兼任美国纽约《华语快报》的总采访主任。
1981年,陆铿在香港报纸上发表文章说蒋经国身体不好,不适合连任,引发蒋经国不满,宣布他是“不受欢迎的人”。1985年5月10日在中南海访问胡耀邦,交谈两个多小时,在香港《百姓》杂志发表《胡耀邦访问记》。
陆铿认为,新闻记者最重求真,讲真话才是记者之价值所在,记者在官员面前不能低人一等;记者是社会良心的代言人,不能因为党派、“端人的饭碗”就去改变甚至隐瞒真相。他还说“不坐牢就不是好记者”。由于立场不同,这些话不尽符合我们的实情,但是作为一名记者的陆铿,不畏强权,敢在权势面前说真话,实在难能可贵,有很多东西还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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